「喲!今天又和昨天一樣是法國料理全餐嗎?」 「不、不是。哈哈哈…」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茂樹面對同學語帶諷刺的詢問,只好笑著敷衍過去。便當的手提袋上有著許多的小花圖樣,茂樹打開手提袋之後,還有個更可愛的便當盒在裏面。便當盒是塑膠製的,橢圓形沒有菱角,看起來好像是小女生在用的。在便當盒上有一個放筷子的盒子,和便當盒是整套的所以和便當盒印著相同的圖案。 這是…。 茂樹覺得這個便當盒好像是小孩子用的,有點不好意思,一邊打開便當盒蓋子。在便當盒的正中間,有一個隔間,一邊裝滿白飯,一邊裝滿菜。 便當的主菜是沾著甜醬的炸肉糰子,在旁邊的是煎蛋;而炒牛肉還用心地排成章魚的形狀,另外運用顏色濃綠的炒菠菜來裝飾整個便當。 若是以便當的菜色而言是相當普通的,但是對於從前天晚上就開始吃高級料理的茂樹而言,比起情緻講究的高級料理,還是這樣的便當好吃。如果菜和煎蛋的味道不那麼甜的話,就無可挑剔了。只不過好像是做給小孩子吃的,已經上高中的茂樹覺得有點害羞。 雖然是頭一次吃深冬做的菜,但覺得有令人懷念的味道。便當的味道引發鄉愁,促使茂樹想起了往事。 在茂樹五歲的時候,父親去世的那一刻起,母親幸惠為了家計就一直在外面工作。所以,茂樹在幼稚園的最後一年,午餈都是吃麵包。大家都是吃媽媽用愛心做出來的便當,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吃麵包,對小孩子而言是非常難過的。同情茂樹的同學們把自己的菜分一點給茂樹,但反而使茂樹覺得更加難過。 小學的時候是吃學校的營養午餐,從國中開始都是吃褔利社的麵包,所以上次吃親手做的便當是在幼稚園的事了。若是在雙親俱在的家庭中,母親做個家庭主婦,對小孩子而言媽媽親手做的便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生活在單親家庭中的茂樹而言,忍不住有很深的感慨。 茂樹一邊沈浸在感傷的氣氛當中,一邊動著筷子。此時碰巧有一個女同學路過,女同學擦身而過時愉瞄了一下。 「哇…好可愛的便當喔。是你女朋友做的嗎?」 「噗!」 滿口飯菜的茂樹差點噴了出來,急忙否認。 「不要胡說,絕對沒有這回事!」 茂樹一說完,在旁邊的另一個女同學接著說。 「是呀!茂樹才沒有女朋友呢!」 「是啊!絕對不可能的!」 嗯…。 雖然被說得很差勁,但若承認是女朋友做的,就不太好了。實際上這個便當不是女朋友做的,而是在周防家工作的女傭深冬站在「工作」的立場上所做的。雖然多少有些好意在裏頭,但這只是深冬待人親切而已。將便當吃到見底,茂樹的筷子突然停止了。 深冬她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呢? 當然、這麼想是不會有結果的。雖然深冬對自己很親切,但這只是擔心茂樹不能適應新的環境而已,茂樹和深冬的關係還只不過是傭人和主人茂造的孫子而已。看著越吃越少的便當,茂樹的心中嘟囔著。 原來,只不過…。 ——————————————————————————– 這裡是位於校園一角的網球場裏頭。吃過午飯的茂樹坐在長椅上,一隻手拿著咖啡,在剩下的午休時間也沒什麼事做,只好在那恍恍惚惚地坐著。 樹木遮住了初夏的陽光,樹上嫩葉的影子落在長椅上。令人心曠神怡的微風,從遠處帶來夏天的氣息。真是令人心情愉快。這裏是最佳無所事事的場所。或許是自己多心了,自從昨天中午發生那件事以來,總覺得總是有人在注視著自己,所以逃避到這裏。 在午休即將結束之際,有個人站在茂樹前面。 嗯? 茂樹的視線從插在鋁泊包的吸管上離開,移到上面,原來是二年級時同班,現在是在隔壁班的圓城寺公彥。公彥留著柔順的頭髮,個子雖然不高,但有著苗條均勻的身材,所以體格看起來很不錯。 「喲、茂樹。」 公彥面露笑容著說。 「我看你不在教室,大概會在這裏頭。」 「若待在教室裏,總覺得心情無法平靜。」 「嗯、那…不過這樣不是很好嗎?骨肉團圓…?」 公彥是少數會真心地為幸運的茂樹感到高興的人。或許是身為公峒/猿氏茶道的繼承人的緣故。公彥一生下來就是「大少爺」,所以對於茂樹現在被有錢的爺爺領養,並不會特別去討厭他。 周防茂樹和圓城毛公彥這兩個人雖然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但兩人卻意外地合得來,雖然從三年級開始兩個就被分到不同的班級,但兩人仍舊保持良好友誼。以前嘴巴壞的同學稱他們兩人為「王子和乞丐」如今應改口稱他們是「王子和幸運兒」「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啊、嗯!」 公彥得到茂樹的同意之後,坐在茂樹的旁邊。 公彥坐在長椅上的舉止態度,都透露出繼承人的氣度。與前天才變成「有錢人家的少爺」的茂樹截然不同。 「領養你的祖父,是內祖父嗎?」 「嗯、雖然找到自己的親人固然很好,但到現在還非常難適應…」 茂樹向公彥述說自己如何地不適應有錢人的生活,公彥靜靜地聽著。茂樹平時是不會那麼多話的,但遇到可以發牢騷的對象時,不知不覺地就說了一大堆。 「啊對了、有個問題想問你,『周防集團』是什麼樣的企業呢?」 「咦…?」 公彥被茂樹問到這種像太陽從那邊出來的無知問題,一時傻眼了。 被問這種簡單的問題,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譬如說像車站前的SOUH百貨公司,當然這家百貨公司也只是這個集團眾多關係企業之一而已…」 「耶耶!」 茂樹聽了相當吃驚,說到SOUH百貨公司,是在很多車站都會開設的連鎖性百貨公司,自己還曾經去那裡買過好幾次東西呢。 「那麼…『SOUH百貨公司』就是『周防集團』所開設的吧?」 「是啊、你不知道嗎?」 完全不知道…。 「對了、周防集團要進軍海外時,把集國名字給改了。經營形態也改成股東制,好像要改變原本一人社長的刻版印象。」 公彥不愧是生長在豪門之中,對這種事都暸若指掌。 從「周防集團」四個字看不出是做什麼的,但若說「SOUH集團」,茂樹就知道了,是一個從牙籤到核子武器都有涉及的巨大企業。如此一來,出門有賓士接送,吃的是法國料理大餐也不足為奇。 「原來就是那個『SOUH集團』啊…」 以前孤苦無依的茂樹,終於明白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命運。 ——————————————————————————– 叩叩… 深冬一敲茂樹的房門,茂樹在裏面立刻有了回應。 「請進。」 「我進來了。」 深冬說著就進來了,看到茂樹在衣櫥前面換衣服的樣子,突然…。 「啊!」 深冬小小聲地尖叫了一下,就立刻轉過身去。 從學校回來的茂樹,正在換衣服,他身上襯衫前面正開開的。茂樹認為又不是在脫內褲,被看到也沒關係,所以就允許深冬進來。可是深冬完全沒料到。 深冬背對著茂樹相當緊張。 「對、對不起!」 「啊、不、沒關係…」 讓深冬如此慌張,茂樹覺得很不好意思。 上次在浴室的時候,不是很大方嗎…。 茂樹一邊想著這一次和上次在浴室要為自己洗背時的態度竟有這麼大的差異,一邊趕快換好衣服。在這段時間,深冬一直背對著茂樹,顯得相當拘謹,耳朵也紅了起來。 原來上次是對工作有所覺悟,而這次是個意外事件,深冬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原來在能幹的女傭面具底下,也有年輕少女純真的一面。 「你…你換好衣服了嗎?」 深冬在茂樹正在繫皮帶時,問了這句話。或許深冬有用眼睛的餘光愉看到茂樹換衣服也說不定。 「我換好了。」 茂樹已經換上絨質襯衫和西裝褲,深冬回過頭面向茂樹。 「妳有什麼事嗎?」 「是的、我想把便當…」 「啊、我知道了。」 深冬話還沒說完,茂樹就從書包拿出中午放便當用的小手提袋,交給深冬。 深冬接過漂亮的便當盒之後,似乎還有什麼話事要說,在茂樹面前有點手足無措。 「妳還有什麼事嗎?」 「啊、是的。」 深冬手上抱著小手提袋說。 「便當好吃嗎?我是第一次做飯給別人吃,所以沒有什麼自信…」 「啊、非常好吃…」 雖然一向覺得自己很機靈,但在那一瞬間,也只能這麼簡單地誇獎她。不過深冬似乎覺得很滿足。 「太好了…」 深冬從心底鬆了一口氣,在不知覺間抱手提袋的力氣放鬆了。好像是小學生的圖畫被老師稱讚了一般,露出笑容。 原本茂樹想對深冬說便當的樣式太過可愛,被別人看到會很不好意思,但看著深冬高興的樣子,一時說不出口。 雖然那個便當盒不是真的那麼糟糕,但希望不要那麼可愛就好了。 原本以為待會兒再說就行了,結果那一天都沒有機會再交談,這件事也就沒有再說出來。 但是隔天中午打開手提袋一看,便當盒換了。同樣是塑膠製的,但體積較大,樣式也比較樸素。若說昨天的便當盒是妹妹用的話,那今天這個便當盒就是哥哥用的。如此一來,茂樹就不會感到不好意思了。 深冬大概也覺得昨天的便當盒茂樹用起來會有點不適合,所以就換了一個。若是這樣的話,深冬真的很用心在做自己的便當,應該好好謝謝她才行。 深冬比昨天稍稍晚來,大概是要等茂樹換好衣服吧。深冬一來,茂樹就問她便當盒的事。 「深冬、妳是特地為我換了一個便當盒嗎?」 深冬接過手提袋,點了點頭。 「是的、妳還滿意嗎?」 「嗯、只是昨天的便當盒,好像是女孩子用的,有點不好意思。」 茂樹一說完,深冬像小孩惡作劇似的笑了一下。 「對不起,昨天的便當盒是我的…」 聽到深冬的告白,茂樹目瞪口呆。 深冬摸弄著手提袋上的繩結說。 「我很喜歡動物園…」 深冬突然這麼說,茂樹摸不著頭緒。 「在放假的時候,我常去動物園。每次去動物園我都帶便當去,所以這個便當盒是我在用的。因為臨時要為你準備便當,只想到便當的菜色,而根本忘記要準備便當盒。」 經過深冬的說明,茂樹大致了解。在了解事情的同時,茂樹的腦中浮現出「間接接吻」這個名詞。 原來如此,那個便當盒是深冬的…。 也就是說,茂樹是用深冬的便當盒、深冬用的筷子,吃深冬做的便當。筷子和便當盒當然都是事先洗過的,所以嚴格說起來,根本不算是「間接接吻」。但對天真的茂樹來說,只要知道那是深冬的便當盒就足以讓他小鹿亂撞了。 「雖然找了很久,但都沒有適合的容器,只好先拿我的來用…」 深冬問「你會生氣嗎?」 「妳是指那個嗎?」 茂樹的腦袋中不停地迴盪著「間接接吻」四個字,只能勉強裝作平靜地這麼說。 「不會、我不會介意…」 之後深冬拿了手提袋就離開了房間,茂樹則躺在大床上,想著剛剛的事。 我真的完全不介意… 這根本是騙人的,事實上,茂樹知道那是深冬的便當盒之後就心跳不已。 若是讓深冬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是很丟人的事。實際上,昨天在吃便當的時候並沒覺得心裏小鹿亂撞。只是覺得有家的味道,令人懷念而已。若是一開始就知道是深冬的便當盒,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吧。 若是深冬先跟我說的話就好了… 茂樹失去了嚐試間接接吻的機會,只能感到遺憾。早知如此,就先含住筷子的前端…茂樹腦中浮現出低級的想法。似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好像上鉤大魚跑了一般。 不過哪天洗澡時,可能可以有彌補自己精神損失的機會。 從浴室回到自己房間的茂樹,不得不穿著準備好的睡衣,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心裏想著便當盒的事。老是覺得沒有間接接吻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深冬另外還說,她常帶著那個便當盒去動物園…。 茂樹雖不知深冬的年齡,但她喜歡去動物園,像個小孩子一樣。能幹的女傭深冬,有令人想像不到的一面。 深冬去動物園的時候,會穿什麼衣服呢? 茂樹這麼想著,因為從未看過深冬穿便服的樣子。這是當然的,茂樹除了看過深冬穿女傭的制服,以及上次在浴室時穿短袖T侐和運動短褲之外,沒看過深冬穿過其他衣服了。 閒著沒事,茂樹開始試著想像深冬穿便服的樣子。 從愛用有可愛圓案的便當盒,以及喜歡去動物園這兩點來看,深冬還有著年輕少女的特質,穿著應該是比較可愛的。首先、茂樹先想像深冬穿著紅色的百褶裙,上半身穿的是有點迷人、正統的白色的寬大外套,衣領上還用絲巾繫成一個可愛的結。 啊、感覺真好(心號)…。 想像深冬以這樣的穿著,坐在動物園的長椅上,吃著用可愛便當盒所裝著的飯菜…。 自己在想像深冬可愛的倩影時,茂樹的臉頗鬆弛了下來。 不過動物園的長椅是四個人坐的,只坐深冬一個人,感覺有點冷清。茂樹接著又想像自己坐在深冬旁邊。 這…這有點像是約會的感覺。 茂樹開始幻想約會的情節。 一個天氣很好的星期天,兩人相約去動物園。大致地看這園裏頭的動物之後,兩人一同坐在長椅上吃便當。而便當,當然是深冬親手做的。 深冬用筷子夾起膨鬆柔軟的煎蛋,接著往茂樹的嘴送去。 嘴張開、啊… 「啊…嗯…」 好吃!…。 此時茂樹臉上露出笑容,正在得意之時,敲門聲又響起了。原來是深冬,這陣子的晚上幾乎都有送甜點來給茂樹。 不知為何每當茂樹在對深冬做不當的幻想時,深冬就會敲門進來。 或許這應該說深冬和茂樹心有靈犀一點通。 深冬拿來的盤子上,放著兩片柔軟多汁的洋香瓜。 「這是做晚上的甜點時所剩下的水果…」 「甜點?」 今天的的甜點不就是洋香瓜嗎? 茂樹坐在床邊,低著頭思考著。 「是的、這是做奶油凍洋香瓜所剩下來的。」 「啊啊…」 今天的最後一道甜點,就是在洋香瓜的上面,加上甜甜的調味醬和奶油的「奶油凍洋香瓜」。雖然仍有洋香瓜的香味,但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加工。這是因為法國人很不喜歡,自己做菜的材料被別人知道。 深冬把盤子交給茂樹,就打算離開,但被茂樹叫住了。 「深冬…」 「是。」 茂樹對著回過頭來的深冬,指著手上的洋香瓜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吃吧!」 茂樹說完之後,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驚訝。為何自己會突然對深冬說這些,難道是剛剛的幻想仍有餘韻留在心中嗎? 「如何?有兩片洋香瓜…」 「嗯、可是…」 茂樹看到深冬慌張無措的樣子,為了要把她留下來,正在找個合適的理由。 「那個…在睡前吃兩個洋香瓜的話太多了…,且吃不完的話覺得很浪費…,所以最好是我們一起吃…」 「…」 深冬面對茂樹突來的邀請,一時之間顯得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好吧、那就一起吃吧!」 深冬這樣回答,接著走回床邊。 明明沒那個必要,茂樹挪動自己的位置。 「啊、請坐。」 「謝謝。」 深冬坐的位置,要比茂樹要她坐的位置還差了二十公分那麼遠,深冬客氣地坐著。 呼哇…。 深冬的頭髮飄來微微的香味,使得茂樹鼻子發癢。深冬在工作的時候應該不會噴香水的,這個香味應該是洗髮精和微乎其微的體香所混合而成的吧。 啊、好香的味道…。 深冬頭髮的香味,往茂樹的鼻子撲來。如此一來,今天在這床上和深冬一起吃洋香瓜,是這幾天最好吃的洋香瓜了。 「不過,湯匙只有一隻而已…」 一看、盤子上的確只有一隻湯匙而已。啊、的確只有一隻。 茂樹確認事實的瞬間,突然這麼聯想著。 難道這是間接接吻的機會嗎? 茂樹覺得命運之神特別眷顧他,這是「唯一」的機會。而且這次和上次的便當盒不同,這次若成功的話,是真正的間接接吻。 「我再去拿一隻湯匙…」 「不用了,這樣太麻煩了!」 「可是…」 「我們輪流用,不就可以了…」 茂樹堅持他的企圓,同時吃了一口洋香瓜。怕會被深冬知道自己的企圖。 不過深冬…。 「好吧。」 深冬爽快地同意了。 「這件事不要讓老爺知道…」 如果卑微的自己和主人的親屬非常親密的話,一定會被斥責的。 「那麼,這是只屬於我們倆的秘密!」 「是!」 茂樹和深冬兩人的秘密,讓茂樹奇妙地心跳加速。而接下來還有讓茂樹更加臉紅心跳的事在等待著。 「那麼我先吃吧…」 茂樹吃了一口之後,把湯匙遞給了坐在旁邊的深冬。深冬接過湯匙,猶豫地挖了一塊果肉,往嘴裏放。茂樹的眼睛緊盯著,看著自己剛剛放進嘴裏的湯匙,正在慢慢靠近深冬的嘴唇:全裏怦怦地跳,不知會不會給坐在旁邊的深冬聽到。 銀色的湯匙上放著如翡翠一般,綠色的果肉,接觸到形狀漂亮的嘴唇,深冬很有氣質地張開嘴巴,把果肉含進嘴裏。 啊嗯…。 在這個瞬間,茂樹不自覺地想發出聲音,但是他慌張地忍了下來。 「…」 深冬在吞果肉時,她白細的咽喉好像上下微微地動著。現在、柔軟多汁的果肉沾著湯匙上茂樹的口水,要一起通過深冬的喉嚨了。 深冬吞下果肉,湯匙離開了嘴巴,發現茂樹緊盯著自己的嘴。 「什麼事嗎?」 「不、沒什麼…」 茂樹一邊拿回湯匙,一邊曖昧地掩飾自己。 那麼這次輪到我吃了。 茂樹一想到深冬吃過的湯匙,要進到自己的嘴裏,就緊張起來了。 湯匙上的果汁,當然也混著深冬的口水。茂樹忍住不去含著它,挖了一口洋香瓜,往嘴裏放。爽口的甜味立刻在嘴裏擴散開來。 這是深冬的… 這茂樹的初吻﹝間接﹞,有著洋香瓜的味道。 滋……嗯。 雖然只是間接的初吻,但就足以使茂樹滿懷感動。深冬看到茂樹的樣子,獨自嘟囔著…。 「茂樹你…」 糟了! 難道是間接接吻令她不高興了? 「你真的很喜歡吃洋香瓜呢!」 茂樹看到深冬露出天真的笑容,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湯匙再次遞給深冬。就這樣,兩人你一口我一口輪流用著湯匙,漸漸把洋香瓜吃完了。雖然只用一隻湯匙,比平常有些不便,但吃完這些洋香瓜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深冬吃完最後一口洋香瓜,把湯匙放在盤子上。兩人的短暫幽會似乎將要結束了,盤子上的吃剩的果皮顯得很寂寞。深冬也即將離開茂樹的房間,但茂樹希望深冬能在自己身邊再留一會兒。 為了要延長和深冬兩人獨處的時間,必需對深冬說些什麼,可是茂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嗯…說什麼都行。 「深冬、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問吧。」 「為什麼妳喜歡去動物園呢?」 「耶…」 面對茂樹為難的問題,深冬臉紅了起來。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都快十八歲了,還喜歡去動物園…」 「耶…十八歲…」 「是的、十八歲。」 深冬若無其事地說出自己的年砱,但茂樹聽了有點吃驚。 原來深冬還只有十八歲而已…。 看到深冬做事能幹的樣子,以為有二十來歲了,比茂樹年紀稍長。 「關於動物園的事…」 茂樹現在一邊在自己的腦中幻想著,深冬身著水手服,和自己手牽著手一同去學校,一邊慌張地回話。 「啊、是、請說。」 「哥哥…」 深冬這樣稱呼,但又立刻改口。 「我喜歡家兄。」i 「啊?」 深冬突然說這些.…實在有些唐突。這和動物園似乎沒什麼關連。 深冬看到茂樹一臉疑惑,深冬的耳朵紅了起來。 「不、不是那樣的。我想說的是,我不是喜歡家兄。啊、不、我也不是討厭他…」 深冬的樣子,好像是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被同學猜中了,像個小學女生一樣慌張。 「這是因為家兄喜歡動物園,在我小的時候常常帶我一起去,所以我也…」 我在小的時候,喜歡動物園的家兄常常帶我一起去,所以我也喜歡上動物園。雖然深冬想說的是這些,但不小心說溜嘴的「我喜歡家兄」,應該是真心的。 在茂樹的腦海中浮現出深冬和動物園的景象,但是、在深冬身邊的不是自己,而是陌生的深冬的哥哥。 這…。 雖然沒有嫉妒的感覺,但總覺得不是很有趣。 「那麼,現在也和令兄一起…」 「不!」 深冬搖搖頭。 「現在只剩我一個人,家兄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啊…。 茂樹方才對深冬的哥哥有一點不喜歡,但聽到他已經去世了,反而覺得內疚。茂樹很了解失去親人的痛苦。 「是意外。坐朋友的車,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 深冬以自己哥哥的事為開端,開始述說自己的身世。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得什麼樣子。」 在深冬兩歲的時候,她和她相差五歲的哥哥一起被父母拋棄。他們被丟棄在一個人煙稀少的海邊上的一輛廢車裏,兩人當時正在睡覺,被巡邏的員警發現。只能推測說,雙親遇上什麼麻煩到了一籌莫展的境地,又不能帶我們一起走,不得已只好把我們拋棄。 被拋棄時候深冬還不懂事,所以她不知道有關她父母的事。深冬的哥哥~雪伸當時七歲,應該是懂事了,但他不提有關他父母的事。而深冬也不敢去問哥哥。 後來、這對孤苦無依的兄妹,就被隸屬SOUH集團之一的慈善機構給領養了。在慈善機構的這段期間,慈善機構的人覺得他們兄妹的感情很好。他們不僅是玩在一起,倆人一起互相照顧一起生活。那時候被問到將來要做什麼,深冬就回答說「要做哥哥的新娘」。 就這樣八年的歲月過去了,雪伸也已經十五歲了。對慈善機構裏的小孩子而言,十五的時候必須要做個抉擇。他們接受完義務教有之後,必須選擇由慈善機構安排他們就業,或是進入同樣是隸屬SOUH集團之一的強迫住校制的高中就讀。 一向成續很好的雪伸,慈善機構希望他能接受獎學金進入高中就讀,但是雪伸以不希望給別人添麻煩為由,選擇了就業這條路。這是因為他希望能和妹妹一同生活在一起。能和年幼的妹妹相依為命是雪伸的心願。或許就因如此、雪伸他選擇就業這條路,不單是因為不想給別人添麻煩,若是進了強迫住校制的高中,兄妹問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 但是雪伸只是國中畢業,沒有一個工作地方可以讓雪伸和小學的妹妹深冬一起住。慈善機構的人員對雪伸這麼愛護妹妹,伸出了援手,但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可讓他們兄妹可以同住的工作場地。雪伸的未來難以決定。 這件事被正在視察慈善機構的SOUH集團會長~茂造知情了。茂造同情他們倆的遭遇,依照雪伸的意願,讓他們兄妹倆到自己的豪宅裏一起住,並讓雪伸做男傭的實習。茂造那時已經有六十多歲了,他後悔自己前半生只顧著開拓事業,沒有顧到家庭,或許他想做點善事,彌補自己以前的過錯。 經過一番波折,雪伸和小學四年級的深冬,一同住進茂造的豪宅中,一起工作。不過他們住的豪宅不是現在茂樹和深冬所在的豪宅,現在茂樹和深冬所在的豪宅,是茂造為了迎接茂樹回來,特地在茂樹就讀的高中附近,另外購置的。茂樹對茂造這種奢侈的行徑感到愕然。 儘管,雪伸在茂造的豪宅工作的這幾年間,雖然很拘謹,但過得很幸褔。不過幸褔也僅止於此,突來的橫禍,幸褔的生活也就終止了。 才剛接受成人禮的雪伸,因交通事故而去世。 當時,國中三年級快要畢業的深冬,因哥哥的死而變得沒有志氣,當她好不容易從悲傷中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上高中的時機了。於是她就在茂造的豪宅裏當女傭至今。 深冬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成長歷程,深冬的不幸比起茂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茂樹從來只有被別人安慰,從沒安慰別人過,聽了深冬的不幸,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沈默以對。 房間的氣氛一時變得凝重,深冬苦笑著說。 「我覺得不知道父母長什麼樣子也沒什廳不好…」 茂樹聽到深冬意外地講這句話,看著深冬說。 「就是啊,一開始就不住在一起,就無從悲傷起了,可是…」 哥哥就不同… 深冬…。 茂樹自責為何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讓深冬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過了一會兒,深冬再度開口了。 「只要我去動物園,就好像覺得和哥哥相遇了。所以每當放假的時候,就一個人去逛動物園,然後一個人回來…」 深冬露出寂寞的笑容說。 「很奇怪吧,像個小孩子似的…」 「對不起,讓妳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深冬看到茂樹自責的樣子,慌張的說。 「不、你別這麼說…」 深冬急忙否認,接著又吞吞吐吐地,害羞地說。 「茂樹、你和我哥哥有點像,所以和你說這些話,覺得很開心。」 「耶?」 深冬沒想到自己會說這話,為了怕茂樹繼續追問,所以慌張地說。 「我、我該告辭了。」 說完之後,立刻起身,像逃跑似的往門的方向去,在門邊輕輕地行了個體。深冬不讓茂樹有留下她的機會,就連吃完洋香瓜的盤子也忘記帶走,深冬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了。 床上只剩茂樹一個人,他不明白深冬剛剛所說的話,一個人呆呆地想著。 我像深冬的哥哥…? 茂樹搬到茂造的豪宅也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了。時節即將進入梅雨季節,這幾天的天氣持續不穩定。原本不適應新生活的茂樹,經過這段日子以來,也已經漸漸適應了。 時間是下午的四點,茂樹和往常一樣,由賓士接送,回到豪宅。茂樹換好便服,走出房門。由於今天下午有體育課的緣故,肚子有點餓,到一樓的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 茂樹走出房門,要從二樓下去,這時和正要從一樓上去的深冬相遇。身穿女傭制服的深冬,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拿著鋼製的板凳。深冬看到樓上的茂樹,對他微微笑著。 「你回來啦!」 若是有其他的傭人在場,深冬就會拘謹地面對茂樹,若是只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兩人就會像好朋友一般。 茂樹看到深冬手上拿著墊腳用的板凳,就問。 「拿那個要幹什麼?」 「這是打掃老爺房間要用的。」 「?」 打掃老爺房間,為何要用到墊腳用的板凳呢? 茂樹有點想幫忙。於是就跟在深冬的後面。待會兒再去吃點心吧。 茂樹肩並肩和深冬走在一起,,一邊找一些話和她說。其實茂樹沒有特別想要說的,只是想盡可能地和深冬在一起談話。 「每天都很辛苦吧!」 「沒辦法,這是工作嘛!」 「光是女傭的工作就這麼辛苦了,還要你為我準備便當,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不、那裡。我很喜歡做便當的,我原本就喜歡做菜,所以在做便當菜時一點都不會感到辛苦。當你說我做的便當很好吃時,我真的覺得很高興…」 即使這樣邊走邊聊,深冬在迷宮似的走廊中仍然毫不猶豫地前進,順利地到達目的地。茂樹只要一離開自己的房間就會在豪宅中迷路,深冬若是不清楚豪宅的構造,恐怕不能在這棟豪宅裏當差吧。 茂造的寢室是位於這棟豪宅的二樓裏面,房間的窗戶是打開的,門口擺放著大型的吸塵器。地毯乾淨得可以用臉貼在地上,窗戶上的木條一塵不染。房間正中央的大床整整齊齊,似乎已經掃除完畢了。茂樹似乎知道為何深冬在工作途中,需要回去拿墊腳用的板凳了。 這間房間看起來的確只是用來睡覺用的,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個大櫥櫃擺放在牆邊而已。這個大櫥櫃就算是三個人來抬,恐怕也是抬不動的,大櫥櫃的高度快要到天花板那麼高了,所以是有必要用到墊腳用的板凳。 但是這麼大的櫥櫃,在左右兩房的玻璃門裏面只擺放一個類似茶具的磁器而已。這個茶具高高的、形狀不錯、大小剛好、和壽司店的茶杯很像。上面塗有淡綠色的釉料,有點像便宜貨的感覺,但是郤被慎重其事地擺放著,應是出自名家之手。不過,對不識貨的茂樹而言,這個茶具和小孩子用黏土捏出來的東西沒什麼兩樣。與其拿它來喝茶,還不如拿它來做筆筒。若是遇到識貨的人~例如茶道名家的繼承人圓城寺公彥,或許會垂挻三尺也說不定。 「這裏一向是吉川小姐在打掃的…」 吉川她和深冬一樣是這裏的女傭,不過年紀較大。茂樹也見過她好幾次。吉川是五十歲、小個子的女性,做事非常謹慎。 「吉川小姐她今天不舒服請假,所以她的工作暫時由我來做…」 深冬一邊說著為何打掃這間房間的經過,一邊把墊腳用的板凳放到大櫥櫃的前面。 「啊、好高喔,讓我來吧!」 茂樹這麼說著,並手伸向深冬那邊,想把深冬手上的抹布拿來。深冬卻擺出一副「絕對不行」的表情。 「絕對不行,這樣我會被老爺罵的。」 深冬像個小女孩,怕人搶了她心愛的布娃娃般,把抹布藏在身後。 「沒關係的啦、不跟爺爺說的話,他不知道的…」 「可是,這是我應做的工作…」 面對固執的深冬,茂樹一直想說服深冬同意讓他幫忙,若是對深冬說「給我拿來!」也太過分了。因為深冬一直照顧自己很多,茂樹只想盡一點力幫他而已。 「不要一直拒絕我的好意嘛…」 深冬看到茂樹這麼說,自己固執地拒絕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怕怕地說。「那麼我在擦大櫥櫃的時候,你幫我扶著墊腳用的板凳。」 「好吧。」 這種事很簡單嘛。 茂樹答應深冬之後,就繞到深冬的背後,身體稍稍向前彎曲,雙手扶著深冬站著的墊腳用的板凳。如此一來,深冬裙子裏的景象全映入茂樹的眼中。而茂樹則若無其事地向上看著深冬的內褲。 「喔…!」 茂樹一方面不知在叫什麼,一方面張大眼睛看著。 內、內、內褲…。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從裙子底下往上看,看到內褲是必然的。如果看到其他東西,那才奇怪呢。 深冬穿的內褲和她清純的形象很相配,是白色的。而樣式和小學女生所穿的,極為相似。 茂樹一直告誡自己不能看、不能看…,但還是被深冬的裙底春光給吸引了。深冬則完全沒發覺她的下面早已被看光了,照樣認真地擦著大樹櫃。深冬把大櫥櫃的外面給擦乾淨之後,將抹布換面,用乾淨的那一面,繼續要擦大樹櫃的裏面。 在這段期間茂樹的視線一直緊盯著深冬的棉質內褲。深冬的身材和她的性格一樣,胖瘦合宜,擦大櫥櫃時身體微微的擺動。而愉窺的茂樹,他的臉不知覺地和深冬的大腿靠得非常近,好像茂樹他呼出來的氣接觸到深冬一樣。 面對這使人充滿幻想的內褲,不僅是要把視線移開,更壓抑自己不要去觸摸它。 深冬好不容易將大樹櫃擦好了,就這樣說。 「對不起,已經可以了,因為高處的地方擦好了所以…」 不過茂樹被眼前的光景所迷惑,沒有聽到深冬說的話。 「茂樹、已經可以了!」 「…」 茂樹還是沒反應。 茂樹不走開的話,深冬無法從墊腳用的板凳上下來。深冬此時把頭向後轉,用比剛才更大的聲音說。 「那個、茂樹…」 這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在深冬第三次叫茂樹時,茂樹好不容易有反應了。但他的反應竟是把自己心裏所想的說出來。 「啊、是。是白色的…」.「耶?」 雖然深冬一時之間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但她立刻就明白茂樹所指的「白色」是什麼意思。 「呀…!」 深冬發出可愛的尖叫,雖然太晚了,但還是拉著裙子。深冬因為害羞,沒注意到自己的重心已經不穩了。 在墊腳用的板凳上失去平衡的深冬,本能反應地要抓住什麼東西,手就往大櫥櫃的方向伸去。但是深冬的運氣非常不好,不但沒抓到東西,反而使大櫥櫃中央,看似貴重的茶具給彈了出來。茂樹此時要說對不起,但他才說出一個「對」字,失去重心的深冬就壓到茂樹的身上來。 「啊!」 茂樹原本是要向深冬說對不起的,但他卻叫了起來。深冬的身體壓向茂樹,咚一聲坐倒在地上。在這個瞬間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是那個茶具摔碎的聲音。 ㄍㄧㄤ…。 ——————————————————————————– 寢室裏,大櫥櫃中的磁器打破這件事被茂造知道了,從書房中傳出茂造的怒罵聲。 「什麼!」 深冬和茂樹慎重地並站在書桌前,他們被茂造的怒吼聲嚇得,好像被強烈電流電到一樣,兩人都同時縮了起來。待房間裏的怒聲消失之後,茂樹縮短的脖子稍稍伸長了一些。 「發生什麼天大的事,用不著那麼大聲。」 「你還頂嘴!」 茂造坐在書桌的對面,口沬橫飛,拍擊桌子。 咚! 茂樹的臉只是皺了起來,在旁邊的深冬,她的身體好像縮得更小了。深冬的樣子好像是一隻向主人求饒的幼犬,若再對牠怒吼三聲的話,說不定就會消失在這個世上。怒氣沖沖的茂造,頭上的血管好像蚯蚓一樣浮了起來,再這樣子下去說不定會腦溢血而死。在他瘦得皮包骨的臉上好像要流出血似的,把有老人斑的臉給染紅了。 「茂樹是你弄破的嗎?」 在茂樹說「是的」之前,深冬好像要阻止他說下去似的,搶先開口了,「不、不是的。不是茂樹弄破,是我…是我弄破的!」 「什麼?是妳…」 茂造的視線從茂樹的身上轉到深冬的身上。深冬面對茂造殺人般憤怒的眼神,忍著沮喪說。 「是的、是我。我是代替今天休息的吉川小姐來打掃老爺的寢室的,我在擦大櫥櫃裏面的時候,一時手滑把茶具給打破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手滑到這種程度。茂樹想開口說,打破茶具的經過,但是深冬發現茂樹想開口解釋,完全不給他插嘴的機會,繼續說下去。無法插嘴的茂樹,只能把一切事情經過暫時壓抑在心裏,~都是自己愉看深冬的內褲,才會發生這種事。 「茂樹只是碰巧經過寢室門口,看到我有困難,想要幫我…」 說茂樹是恰巧從寢室經過實在太奇怪了,但血壓上升的茂造並沒有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所以茂樹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我不好!」 「原來如此,是妳弄破的啊…」 茂造雖然降低音調,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深冬說完話之後,像個被父親斥責的小孩一樣,眼睛低低的看著地上。 事情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茂樹雖然早已有被斥責的覺悟,但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茂造看著深冬說。 「深冬、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了吧!」 「是的。」 深冬小小聲地回答,茂造下了殘酷的決定。 「從現在起,妳被開除了!」 「耶!」 發出吃驚的叫聲的不是被開除的當事人,而是茂樹。雖然不知道被摔壞的茶具到底有什麼價值,但這樣就把傭人給開除了,未免太殘酷了。若是深冬被趕出去,她就無家可歸了。 「爺爺!」 「這樣太嚴厲了、只不過打破個爛東西,就要開除深冬!」 「你說那是個爛東西?」 茂造氣得發抖瞪了茂樹一眼,茂樹畏縮了起來。 「那個筆筒是茂夫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真是令人大吃一驚,那個東西真的是筆筒。 「那是茂夫送給我的第一個生日體物,是茂夫在小學時自己做的。那件磁器做得這麼不精緻,原來就是小孩子做的。茂樹的判斷也不完全是錯的。「那件磁器裏有我和茂夫重要的回憶…」 原來是這樣。 這件磁器是已故的獨子~茂夫的作品,有著對兒子的回憤。 這麼重要的東西被打破,難怪茂造會這麼生氣。不過就為此而開除深冬,還是太嚴厲了。 「不過、爺爺,雖然是這樣,也用不著開除深冬啊…」 深冬擋在茂樹前面說。 「茂樹、不要這樣。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不是深冬不好。 都是自己起了色心,才會愉看深冬的內褲,是自己不好。所以要罰的話,不該罰深冬,應該罰自己才對。 「爺爺求求你原諒深冬吧,若你肯原諒深冬,我願意做任何事…」 此時,茂造的眼睛在一瞬間,發出光芒。 「大丈夫說話算話吧?」 茂樹被茂造這麼一問,有點不好的預感,但這時也沒別的辦法了,只有點頭答應了。 「好!好,要我原諒深冬,茂樹你必需要結婚才行。」 「結婚?」 茂樹面對爺爺意外的話語,一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結婚?你是說男人和女人結婚的那個結婚嗎?」 「當然、難道還有其他的意思嗎?」 「可是、要和誰結婚呢?」 「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啊…」 對無話可說的茂樹,茂造理直氣壯地說。 「你這個年紀,應該有個喜歡的女孩子吧!」 的確、到了十七歲,有個喜歡的女孩子,也不足為奇。不過、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也不一定到了這個年紀,非要有個女朋友不可。茂樹想要斬釘截鐵地說「沒有」的時候,不知為何深冬的臉龐從他的腦中閃過,茂樹曖昧地說。 「這個嘛…」 「沒有問題吧?」 「可是、我只有十七歲而已…」 「那又如何?」 「不是要滿十八歲才可以結婚的嗎?」 「說的也是呀…這…」 茂造遲疑了一會兒,但他立刻想到孫子茂樹的生日快到了。 「茂樹、下個星期天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吧?」 「嗯、沒錯…」 真是的,這種事也記得這麼清楚。 茂樹的心裏感到咋舌。 「那麼、你滿十八歲的時候就應該可以結婚了吧?」 茂造不聽懦弱的茂樹解釋,自己一個人點著頭說。 「好、到了下個星期天,就是你的生日和你結婚的日子,為了表示慶祝,要辦一個盛大的宴會。嗯、就這麼決定了。」 「耶耶!」 都怪自己不好,找個這麼爛的理由來推拖,反而使自己要更早結婚。今天是星期一,到下個星期天,只剩下六天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找到結婚的對象,實在很困難。 「你明白了嗎?茂樹。在你十八歲生日之前…不、在那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之前,要決定好妳的結婚對象,這樣可以嗎?」 「可是這樣也太…」 「怎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說話要算話。」 「這…」 「難道你要眼看著深冬被開除嗎?」 說起來,是茂造把深冬逼到這個地步,他還厚著臉皮這麼說。茂樹若是不想深冬被開除,就只得乖乖地照做,已經顧不得自己被逼得要結婚的事了。這時不容茂樹向茂造做不明確的回答。 「茂樹、你不需要為我這麼做。我自己做錯的事,自己要負責。」 深冬看不過去茂樹困擾的樣子,而插嘴了,但是茂造…。 「深冬、妳不要說話。」 深冬聽到茂造這麼說,立刻閉嘴,沮喪地退下。無論如何茂造從自己小時候開始,就是自己的主人。不要說是被大聲斥責了,就算輕輕地被罵一下,也會嚇得動彈不得。 茂造命令深冬之後,完全一改剛剛強人的態度說。 「茂樹啊…」 「我都已經七十多歲了,說實在的,也沒幾年好活了。說不定明天就會突然離你而去了…」 「為什麼突然講這些,說什麼明天就會突然離你而去了…」 此時的茂造很沒有精神,和剛剛怒吼聲可以震動玻璃的強人相比,想不到會是同一個人。 「我想我也活得夠久了,對這個世間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唯一的心願,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兒子婚姻幸褔。一想到過去自己的愚蠢,就覺得非常的遺憾。」 「爺爺…」 茂造突然變得很沮喪,心地善良的茂樹,被可憐的老人一番話給感動了。 「想到自己這麼不顧家庭,到了晚年還能和孫子生活在一起,不能說是不幸褔。能再見到自己的孫兒,我別無所求。但是我沒機會向兒子茂夫祝他幸褔,至少…至少想見到孫子的新娘,同他們說『恭喜』,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茂造不知不覺兩眼濕了起來啜泣著。並用渴望的眼神,抬頭看著為難的茂樹。「這麼做或許會帶給你很大的困擾,但請你可憐我這個再活也沒幾年的老人,讓我在死之前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可是,這實在是…」 茂樹想拒絕,但茂造這時以高揚的嘆息聲阻斷茂樹想說的話。 「喔喔…你真無情。我已經失去了我兒子,我這麼可憐,你真的不願成全我這小小的心願嗎?難道你對一個可憐的老人都不肯施捨一點同情心嗎?」 這個老人還挺會說話的。竟然把逼自己孫子在星期天之前結婚,說成是小小的請求。不過、茂樹已經被茂造牽著鼻子走,不但不能反駁茂造,反而要照著他的意思做。已經佔盡優勢的茂造,這下更是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我明白了,我不再求你了。你真是無情啊…。反正我這個作孽的老頭,不能帶著美好的回憶進墳墓,只能一個人孤單地死去,是不是啊?茂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 「你就只想到你自己,寧可踐踏我這個可憐的老人,拋棄無處可去的深冬嗎?或是你願意委屈你自己,幫助我們呢?你要選擇那一條路呢?」 不愧是當代大企業家,人雖然老了,但在商場打滾多年,看透了人情世故,這是茂樹無法匹敵也是辦不到的。說起來原本是在討論要不要開除深冬,但不知覺間話題被扯遠了,竟變成在討論茂樹結婚的事。 茂造的真正目的,就是要逼茂樹在限期之內結婚吧。但對茂樹而言是非常困擾的。茂造利用這次深冬打破筆筒的事做藉口,趁機逼茂樹早點結婚。 「我知道了,雖然不能答應你,但我會考慮看看…」 被逼到無路可退的茂樹,想用曖昧的回答來推拖,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茂造高亢的叫聲給打斷了。 「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了!要結婚了嗎!真是我的好孫子!」 「啊、不、我還沒決定呢…」 茂造不理會茂樹微弱的抗議,高興的說。 「那麼、茂樹,期限就是星期六了。在那之前,要決定好結婚的對象。若是你不能做到,就立刻開除深冬,叫她立刻收拾行李,離開這裏,如何?」 就這樣以找尋幸運兒的新娘,為主題的狂想曲,即將奏起樂章的序幕。'